狸羲

情劫（青白）

时间线混乱，只是写了一个我心里的故事。

很长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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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
“青蛇，你修行业已千年，本尊先封你五百年修为，你可入尘世历那情劫，劫罢方可成仙。”

“是。”

二

“哪里来的小娘子？可是好看的紧，不如就嫁了我如何？”

“哎哎哎，轻点轻点，我错了！小青愿侍奉姐姐身边，求姐姐饶了我罢。”

她入世历劫，不得躲回深山，此时正无处可去，倒也乐得跟着这神仙一样的姐姐在人间晃荡。

“姐姐，你修为有千年了吧，做什么来这尘世沾惹因果呢？”

“我还有一事未了，千年前曾有一牧童救我一命，我得将这恩情还完，才得名列仙班。”

小青不禁腹诽，同是渡劫，姐姐这任务可比自己那至今未找到渡劫对象的情劫简单多了。

“那姐姐打算如何还他恩情？”

看着白素贞低头不语的样子，小青的眉头不禁跳了跳，试探着开口：

“姐姐要渡的，怕不是……”

“情劫。”白素贞接过话头，一字一顿地说。

三

西湖很美。

苏轼有诗：“若把西湖比西子，淡妆浓抹总相宜”。小青不想将西湖比西子，她只想将西湖比她的姐姐。白素贞平日是不上妆的，今日却特地施了粉黛，真个恍如洛神湘妃，光彩晃得她好一阵儿回不过神来。

“小青？小青？”

“嗯？姐姐怎么了？”白素贞见她呆愣愣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，又抬手一指。

“你瞧那人。”

小青定睛一看，果然和那画上的牧童有些相像，便笑道：

“果然相像，待我前去试一试他。”说罢便向那桥上跑去。

“哎！小青！”

“这位公子，不知你尊姓大名？”

“在……在下姓许，单名一个仙字。”

“那许公子，我家姐姐想见你一面，不知你可愿一见？”

“啊？”许仙懵在了当场。正当白素贞赶到，她面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块白纱，遮住了她绝美容颜，只露出两只水蒙蒙，温婉多情可比西湖水的眸子，盈盈一拜，最是我见犹怜的模样，俱是把许仙、小青二人都看呆了。

“我家小妹不懂事，冲撞了公子，还请公子见谅。”

许仙先回过神来，连忙摆手，“不碍的不碍的，还未请教姑娘芳名？”

白素贞正待回答，小青却先跳了出来：“你这人好没道理！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家姑娘名讳的！”见许仙又要拱手告罪，又补上：“不过告诉你也无妨，我家姐姐乃是青城山人氏，姓白，名唤素贞。”

“小青！走了！”白素贞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，耳尖薄薄一红，转身欲走却不知怎么扯落了面纱。许仙忙蹲身去捡，抬头一看，正瞥见白素贞真容，当时惊为天人，直到白素贞和小青二人走得不见踪影了，才捏着面纱缓慢站起身来，走回家去。

四

白素贞和许仙很快就成亲了。

洞房花烛夜那晚，小青在自己床上抱着被子哭了一整宿。

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，只觉得一想起姐姐就心内酸涩，接着这酸涩又蔓延到眼眶鼻尖，然后泪就落了下来，沾湿了枕头和被单。

她习惯性地想去问她的姐姐，可是有个声音在她心底告诉她，谁都不要说，就这样将这个秘密紧埋心底。

然而事情并未好转，小青每次一见姐姐与许仙站在一处，都觉得有一把火从心头烧起，折磨着她的五脏六腑，这滋味，竟比雷火劫还难过些。小青只得每天变着花样地躲开姐姐和许仙。

可是，终是躲不开的。

五

许仙毕竟是个凡人，这温泉自是只有她姐妹两个享用。

小青看着自家姐姐纤弱柔腻的后背和肩膀，手不自觉地就抚了上去，接着头也靠了上去，下巴临着她颈窝，小青又蹭了蹭，才感到这些日子积攒的烦恼少解，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
白素贞见她一声不响地凑上来，不像条蛇，倒像只撒娇的猫儿，不由得暗自发笑，正待出言取笑她，却听得那猫儿幽幽怨怨地问了一句：

“姐姐你，喜欢那许仙吗？”

小青听得身前的人一下子沉默了，许久，才有一句话缓缓地飘过来：

“我想……大约是喜欢的吧。”

小青顿觉心尖上似乎被人掐了一把，又酸又涨的疼，她忍住快要滴下来的眼泪，努力抑住喉间的抽噎，艰难地又问了一句：

“那姐姐喜欢他什么呢？”回答她的是更久的沉默。

“……他的温柔体贴？慈悲心肠？抑或仅仅因他是个人？”

看着自家姐姐暗下去的眼神，小青就知道自己猜对了，可是心底那一份悲伤又漫了上来，浸着整颗心脏，逼着她将那句埋在心底已久的话吐出来。

“姐姐，你不能将我当作人看待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白素贞向岸边走去，只留给小青一个背影。

小青忽的着起急来，大喊道：

“姐姐你报完恩当快渡了那情劫，不然！”她的声音小下去，“会有灾祸的。”

六

小青也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。

法海的紫金钵扣下来的时候她还是蒙的，知道发现自己就算耗干了法力也打不穿这金钵时才意识到大祸临头。她隔着厚重的钵壁隐约听到了水声，随着水声越来越大，她想起了一件事。

白蛇五行属水，天生有控水之能，修行千年的白蛇甚至能御一江水为己用。江水倒灌，生灵涂炭，可小青先想到的，居然不是那无辜的几千条人命，而是她的姐姐，她现如今妖力不稳，这滔天之势一做下，便是原样收回都难，更何况那边还有法海在虎视眈眈，若是他挡得下这江水，姐姐必会被他击杀，若是他挡不下，这屠城的罪名可也不是闹着玩的。小青心下愈发焦急，咬了咬牙，盘腿坐下，幻化出了青蛇真身。

法海的紫金钵确是法宝，扣个修为五百余年的蛇妖自然不成问题，可再好的法宝，也禁不住小青燃烧修为以命相搏，金钵很快破了，小青一望悬在半空的姐姐发白的脸色，心就一阵抽痛。

七

法海开始慌了。

他其实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佛家大能，只不过是个略有些修为的好管闲事的和尚。看这江水汹涌之势，他暗叹怕是逃不过此劫了，他闭上了眼，调动真气，只求在这江水中能多护一些人——可这希望怕也渺茫。

忽然水的威压去了不少，他睁眼一看，只见那青蛇不知什么时候逃了出来，正助那白蛇将江水退回到河床中。法海还不及想青蛇是如何破了他紫金钵的，一阵暗喜便涌上心头——这时节，正是剿灭这妖孽的大好时机！

他当即变了结印手法，随着法海真气被抽空大半，天边一道乌云凭空出现，不多时便移到了青白二人头上！

“轰！”二人刚将江水送回河床，正是筋疲力软之时，被劈了个正着。且小青修为不深，白素贞妖力不稳，来的又不是凡雷，而是天罚用的天雷。两人俱只能苦苦抵挡，无暇顾及彼此。

九道天雷响过，两人俱被劈落在地，小青已昏了过去，露出了青蛇原身，白素贞也只得一口气苦苦撑着，法海走上前来，声如洪钟地落下了他的“判决”：

“蛇妖白素贞，你混入人世，与凡间男子暗结珠胎，妄图谋害人命，水淹全城，本座罚你禁闭雷峰塔五百年，待西湖水干，雷峰塔倒之日方可出塔！”

“至于这青蛇嘛。”他轻蔑一笑，“反正修为也不深，就让她自生自灭吧。”

八

小青醒来时发现自家姐姐不见了。

略加打听后她稍稍放了心，姐姐至少还活着，只是苦了她要受五百年的折磨。

她既恨法海不明是非，又恨许仙不辨善恶，且恨自己无能护不得姐姐。她思来想去别无办法，只得去拜见了当年点化她的菩萨。

“大士，求您救救我姐姐，她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，法海绝不该这样对她！”

“青蛇，那白蛇不断执念，不斩情丝，故有此劫，你又何必呢。”

“不，求求您大士，哪怕减了她五百年之期也好，小青愿以性命相报！”

“性命倒不必了，我取你二百年修为，你可愿意？”

“小青……愿意。”

菩萨果然可靠，虽被削了二百年修为，如今只余二百年修为能堪堪化形的小青不无欢快地想，姐姐五百年的关押之罚被减成了五十年，对于妖来说，五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，自己若将这个消息告诉雷峰塔中的姐姐，她当是，会高兴的吧。

九

五十年恍如一瞬，小青算准了姐姐明日出塔，当日夜里便提剑闯了法海禅房。

法海依旧是那副清高自许的出家人模样，见她来了，只是一笑：

“当年我果不该留你一命，还得再费我一番工夫将你灭杀。”

他已察觉面前的女子杀气虽胜，修为却只有二三百年，丝毫不足为惧。小青没有理他，兀自向前踏出一步，气势突然暴涨！法海一开始还不以为意，直到他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晚了，小青站在他面前，而他被这威压震摄得双脚发软，根本动弹不得！小青的剑尖划上他咽喉，他挣扎着吐出几个字：

“你……若是犯下杀戒……天道自不会……饶你！”

“你有何脸面谈及天道！你是非不分！黑白不明！善恶不辨！做事全凭自己好恶，不顾天道循环！你……”小青咬着牙，握剑的右手骨节发白。

“法海，你当初确不该留我一命。”

小青提剑出了门，夜将不长，她还有一个负心郎要结果。

十

白素贞出塔时小青正在外面迎她。

小青看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时就欢欣了起来，上前紧紧抱住她：

“姐姐……”

“小青……”

小青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：

“小青可有五十年未曾见到姐姐了，姐姐今天可要好好陪陪小青。”

白素贞也笑了，一如旧日时光：

“好。”

两人在城中逛了一天，及黄昏时小青拽了拽自家姐姐的袖子。

“姐姐，我们去西湖吧。”

两人就坐在西湖桥边，从落日余晖看到漫天星斗，小青倚着白素贞肩膀，微闭着眼，白素贞疑她睡着了，正欲抬手推他，却不想被这人抱了个满怀。

“姐姐。”小青睁着亮晶晶的眼睛，“我有事要和你说。”

“我实是观音大士后山中一条小小青蛇，自破壳后就日日饮风露、食月光，努力修炼以期得道升仙。我千年修为时菩萨唤我过去，说要削我一半修为，让我下凡历那情劫，劫罢方可成仙。”

“我懵懵懂懂地入了世，纯将渡劫当消遣，也乐得与姐姐你东逛西逛，我一开始将你当作温柔的长姐，教我道理的老师，对你也愈发依赖。”

“姐姐你喜欢那许仙，我嫉妒得发疯，才醒悟过来我对姐姐大约已不是简单的依赖。姐姐是我在这八荒六界最看重的人，我想要姐姐好好的。我烧了一百年修为破了那和尚的钵又助姐姐退了江水，又用二百年修为换了姐姐你早日脱困，最后用我的内丹和魂魄换了一日的千年修为，替你灭了那法海和许仙，姐姐，我杀了许仙，你会不会怪我？”

小青眼眶上熏红一片，泪几乎要落下来，白素贞温柔地揽着她，心里有来没来的心疼。

“不怪的，我怎会怪小青呢。”

小青再也忍不住，扑到她怀中大哭起来，仿佛要宣泄积淀了这些年的感情和委屈：

“小青……小青本以为杀了他们，又救出了姐姐……当是再没有什么可遗憾的……可是姐姐，小青现在有点后悔了……”

“小青……小青……你又何必呢……只是为了我……”

白素贞叹了口气，抱住怀中的人安抚着，小青渐渐止了泪，抬起头来，冲她一笑：

“姐姐，我时辰不多了，却还有一句话未说。”

“姐姐，小青心悦你已久了，不过看来是没有机会让姐姐答应啦，小青不后悔曾作出的选择，也请姐姐不要自责，往后余年，没有小青，也要平安喜乐。”

她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，白素贞想拉住她。

“小青……”

她却抬头望了望天，笑了一笑。

“这情劫，果真是最难过的呢。”

说罢她低头，用近乎消失的唇在白素贞唇上烙下一个近乎消失的吻，她最后笑了一下。

“再见了，姐姐。”

十一

白素贞抬起头，空中明月朗照，映着一泓湖水，

和几滴不知来路的眼泪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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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其实一开始想写甜文，结果写着写着……就虐了

这篇文其实上个周就写完了，无奈考试耽搁了，加上笔者打字实在是慢，今天才发出来……

无论哪个版本都好想剁了法海和许仙……

假期打算写文，末世文或欧洲宗教改革设定挑一个写，有人看吗？